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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枋橋大觀義學碑記〉的註釋與語譯尚未完成,敬請等待,抱歉,感謝。

〈火車通過新北板橋之地方講古〉也分成兩篇,敬請分享。

 

鐵道興築:火車通過新北板橋之地方講古()

 

一、前言

 

火車火車吱吱叫,五點十分到板橋。

板橋查某媠擱笑,轉來賣某呼伊招。

 

這是一首老板橋人耳熟能詳的民謠,傳唱著旅客搭乘火車抵達時的驚艷,板橋風光明媚,板橋女子花枝燦爛,逐開青春笑靨,吸引男性旅客在記憶的心版留下深刻印象。回首臺灣鐵道發展史,第一條鐵路開工,鐵軌並未鋪設到這裡,沒有火車通過板橋。傳唱民謠的年代應該從日本統治臺灣說起,委曲婉轉溯源則必須詳談清代。

 

二、從沈葆楨到劉銘傳

 

十九世紀上半葉,鐵道出現,世界各地掀起交通革命。鴉片戰爭前後,相關知識傳入中國,滿清人稱「火車」為「火輪車」簡稱「輪車」,乃因同為蒸氣動力的輪船叫「火輪船」、「火輪舟」,於是依樣類比畫葫蘆。根據鐵道研究者的說法,中國鐵道建設大體分三階段:第一段全國上下一致拒絕接受,時間約在同治初年(1862同治元年)至光緒四年(1878)淞滬鐵路拆毀為止;第二階段滿清以自己的力量摸索築造鐵路,時間為光緒五年(1879)至甲午戰敗;第三階段大舉向列強舉債,全面興建,時間為光緒二十一年(1895)甲午戰敗後。

 

  臺灣鐵道屬於第二階段,肇起源自「洋務運動」,洋務運動重要人物李鴻章,認為電報、鐵路、礦業、新式機具、輪船招商等,都是能使中國氣勢丕振的「自強運動」。同治十三年(1874)五月,牡丹社事件爆發,日軍攻打恆春,清廷聞訊後,派遣福建船政大臣沈葆楨,緊急來臺籌辦防務,不久,獲知日軍已登陸,與臺灣原住民激戰,改授沈葆楨為欽差大臣,稱「欽差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兼理各國事務大臣」,將福建所有總兵、道尹歸其節制,江蘇、廣東沿海各口輪船准其調遣,以便與日本及各國按約交涉。

 

  沈葆楨受命,於六月抵臺。他與李鴻章理念相同,認為在臺灣功用最大,舉辦輪路為經理臺灣一大關鍵,當務之急,聲稱:鐵路一端,實為臺地所宜行[1]。」沈葆楨離臺後,推薦當時的福建巡撫王凱泰[2]接手,沒有想到王凱泰一到臺灣,不適應氣候而身染重病,只待了五個月,便返回福州休養,旋及死於任內,改由丁日昌接任福建巡撫。

丁日昌,字禹生(又作雨生),廣東豐順人,也是清代洋務運動的主要人物之一光緒元年(1875)以軍功任命為瓊州府學訓導,後出任廬陵知縣,因太平軍攻陷轄地免職;其後入為曾國藩幕僚,幫助籌辦水師。任福州船政之時,倡議創建北洋、東洋、南洋三支水師,分區設防,同時提出革新船政,延聘外國人教習技術等事宜;著有丁禹生政書》、百蘭山館政書等,議論國是崇尚實務。

同治十三年(1874年)牡丹社事件之時,總理衙門請各督、撫覆議海防,丁日昌就特別強調鐵路有運轉之利,是將來之所不能不設者。光緒二年(1876),丁日昌任福建巡撫,由於清廷採納沈葆楨〈請移駐巡撫[3],福建巡撫必須冬春兩季移臺灣辦公,夏秋兩季才回福州,因此丁日昌於同年十一月來到臺灣。他巡視全臺形勢,認為惟臺灣有備,沿海可以無憂,臺灣不安,則全局殆為震動。[4]」,鑑於海事爭議須事先預防的觀點,對於失事之中外船隻均伸以救援之手,以期能有效減少因船難而引發的國際海事爭議,訂立「救護洋面遇險船隻章程[5]」,經與閩浙總督文煜聯銜奏准,於各省實施。同時他再度呼籲臺灣鐵路及礦務之重要,「輪路宜於臺灣而不必宜於內地,礦務籌諸現在即可取效於將來。其間形勢互異,利害迥殊,有可以屈指計者[6]

 

  光緒三年(1877年),時任兩江總督沈葆楨拆除淞滬鐵路[7],丁日昌以拆毀的鐵軌器材廢棄可惜,上〈籌辦臺灣輪路表〉,經清廷奏准,將拆下的軌道、車輛、器材等機具至臺灣,準備修築臺灣府至旗後(安平至高雄)之間的鐵路[8]聘請淞滬鐵路工程師英人瑪禮遜(Gadriel Tumes Marrison臺商議築鐵路事宜。臺灣鐵路建築計劃,在丁日昌籌辦之下,逐漸形成而具體化。

 

但是鐵路工程所需費用鉅,因此丁日昌奏准興辦後,首先遇到的困難即是經費無從籌措。他立即向板橋富紳林本源家族林維源、林維讓兄弟「勸捐」經費五十萬元(三十六萬兩)。但是,這個龐大數目加上運來的淞滬鐵路軌材,仍不足夠鋪設,短缺的經費一直籌措不出。適值光緒三年(1877)起至光緒四年(1878),晉豫大飢[9],山西、河南諸省連年饑荒癘疫,林本源的臺灣鐵道捐款,馬上被挪移作中國賑災之用,林維源亦因此官拜「內閣中書」。林本源邸來青閣至今懸掛莊正[10]撰書的一幅對聯:「積善有餘慶,看今日仁周晉豫,寵錫絲綸,定卜畫堂開綠野;人生惟行樂,且偷閑嘯傲煙霞,平章風月,靜憑曲欄數青山。[11]」上聯「仁周晉豫,寵錫絲綸」,即指此事,只是省略了鐵路捐款的故事而已。這樣的遭遇,或許勉強算是板橋人與火車第一次邂逅吧!

 

  至於從淞滬鐵路拆下的器材,《申報》報導:「有西人之居於臺灣者,致書於香港西字報館曰:憶去年丁雨生中丞巡撫福建時,於臺灣各事皆極留心;外人之聞而見之者,皆謂孤懸之海島日漸富強,屹然重鎮矣。乃自丁中丞因病解任,臺事遂不可問;試為君約略言之,當亦同聲一嘆也。如火輪車路之鐵條等物,拆自吳淞、移來臺境,本期便運煤之用也;乃棄置海濱,鹽潮浸潤,各鐵由銹而腐,盡成廢物矣。[12]丁日昌臺,竟然也王凱泰相同染病不起,隔年四月返回福州,沒有多久就離職休養,光緒八年(1882),逝世於廣東家中。臺灣鐵路的修築,因此僅止於紙上作業其後更換了任福建巡撫:吳贊誠、裕寬、李明墀、勒方錡、岑毓英、張兆棟,輪到劉銘傳接任,其後臺灣建省改制,才著實推展

 

劉銘傳乃李鴻章麾下淮軍大將,《清史》本傳說他:「平居持議,尤以建鐵路為自強要圖。[13]」光緒元年(1875)任直隸提督時,就積極上表奏請興築鐵路以圖自強,光緒六年(1880)又上疏:「自強之道,練兵造器,固宜次第舉行,然其機括則在急修鐵路[14]光緒十一年(1885)中法戰爭爆發,法將孤拔(Amedee Courbet)率領艦隊,在進佔越南後,攻擊中國東南沿海,於馬江打敗南洋水師,接著封鎖臺海峽,侵犯澎湖、臺灣,劉銘傳以福建巡撫銜,坐鎮臺北,淡水、基隆兩地戰況激烈,既而基隆宣告失守,法軍登不久滿清簽下喪權辱國的「天津條約」,中法議和。戰爭結束,清廷開始思考臺灣戰略地理的重要性,光緒十一年(1885)九月,自福建劃出臺灣,獨立建省,劉銘傳任首任臺灣巡撫。光緒十三年(1887)三月,劉銘傳正式奏請修臺灣鐵道,上呈〈擬修鐵路創辦商務摺〉:「鐵路利益,便於驛遞墾商不計外,目前大利有三。[15]其所謂前的三個大利益為:

臺灣四面皆海,除後山無須辦防外,其餘防不勝防。基、滬、安、旗四口現已購築臺,可資禦,其餘新竹、彰化一帶,海口紛歧,萬難遍在軍隊,概行設守,臣已於奏辦臺灣善後摺內陳明。如遇海疆有事,敵船以旱隊猝然登,隔絕南北聲氣,內外夾攻,危迫將不忍言。若修鐵路既成,調兵便,何處有警,瞬息長驅不慮敵兵斷我中路,此有裨於海防者一。臺灣既分省,由中路建設省城,方可控制南北。查彰化橋孜圖地方,曾經前撫岑毓英察看地形,議籌建省。臣上年秋,復親察,地勢平,氣局開展,襟山帶海,控制全臺,實堪建立省。惟地近內山,不通水道,不獨建衙署、廟宇,運料艱難,且恐建之後,商賈寂寥,雖有城垣,民居虛落,若修車路,務立見殷繁,建造各工,更多節省,此有裨於建立省城者二。臺北至臺南六百餘里,中隔大溪三道,春夏之交,山水漲漫,行人絕。大甲、房裏兩溪,必淹斃數十人,急須造橋,以便行旅。查大甲、房裏、曾文三溪,大者寬十里,其次小溪二十餘道,或寬百餘丈。大甲溪經前巡岑毓英督修石壩,以阻漫流,並未修橋,已費洋三十餘萬元,數月溪流沖刷,今已無存。臣現由上游窄處議修,統計大小溪橋工必需銀三十餘萬兩。今該商等承辦車路,此項橋工二十餘處,一律興修。火車巨利,暫不必言,公家先省橋工銀數十萬兩,此有裨於臺灣工程者三。[16]

    第一大利表白得十分直截,臺灣鐵道的最大利基乃基於海防需求,因為事關滿清的國家安全,才須要緊急加速築造。第二大利是圖謀方便興建省城,蓋臺灣建省之後,省會原擬設在中部彰化縣的橋孜圖(今臺中市)[17],但彼時臺中甚不發達,既乏水運又近內山,遲遲未動工,劉銘傳估計鐵道可以為臺中帶動人潮與商機。這件以臺中為省會之事,從頭至尾未實施,光緒十七年(1891)再度宣布省會設於臺北。第三大利是解決橋工問題,臺灣山脈南北行,河流東西流,築橋險阻,耗資太大,鐵道若商辦,築鐵道同時須築橋,可省下公帑,一舉數得。總之,臺灣鐵道的肇造,都非立足於臺灣的庶民生活,國防、商務、利潤,才是衡量要素和著眼點。〈總理海軍事務衙門議奏「劉銘傳臺灣鐵路奏」〉審核標準亦如此:

 

伏查臺灣孤懸海外,物產蕃盛,非興商務不足以開利源,非造鐵路不足以興商務。該島南北相距千里,海口紛歧,兵力餉力斷難處處設守,若修成鐵路,調兵靈捷,無虞敵人窺犯,尤屬海防百世之利。是以前福建撫臣丁日昌規畫臺防摺內,曾建議須修鐵路,因經費無措,迄未果行。今劉招致新嘉坡、西各島閩商回籍合辦商務,又勸令由商承修鐵路,所需工本銀一百萬兩,將來即於鐵路取償,於公無關出入,洵為裕國便民起見。摺內所陳三大利,均係實在情形,既稱該處商民樂從、紳士亦無異議,應請旨  准其開辦,以裨臺防大局。[18]

 

    劉銘傳籌畫的築造臺灣鐵道方法,如前所述擬採「官督商辦」,奏摺中又陳述「臺灣與內地情形迥殊,紳商多涉外洋,深明鐵路大利。商民既多樂赴,紳士決無異辭[19]。既然商辦修、紳商民眾樂願,劉銘傳遂夾帶附片,推薦曾經巨額捐款的林維源為「臺灣鐵路協辦大臣」,總理一切鐵路商務。光緒十二年(1886)林維源已由劉銘傳奏請撫墾,出任「幫辦撫墾大臣」,因清丈定界功勞,進爵「太僕寺正卿」。職是之故,劉銘傳特別請求朝廷允,林維源主持臺灣鐵道商務,得兼辦原有的撫墾之職。〈以林維源督辦臺灣鐵路商務附片〉:

再,臣查鐵路之利,不獨目前有裨於海防、建省、橋工三事,將來可添大宗入款,充海防經費。臺灣地面狹小,不能如內地利息之厚;等請以七年歸還本利,似可有盈無絀。惟經理必須得人,苦無廉實大員查察會計,將來商人以多報少,任意吞匿,不獨無利可餘,且恐七年之內鐵路工本尚難清償。……近年內地招商集股歷被欺騙,虧折多;現在人搭股,不無疑慮。查內閣侍讀學士林維源端謹忠實,為商人所欽信。自奉  旨回籍幫辦臺北撫墾以來,不獨撫墾得力清賦、抽釐等事均資臂助其於理財一道,尤為。如蒙朝廷主持要政,俯准臺灣路,可否仰懇  天恩,飭令學士林維源督辦臺灣鐵路商務,仍兼辦臺北撫墾事,凡遇鐵路商務,准由該學士專摺奏,以收實濟而專責成之處?出自逾格鴻慈臣為慎重經費、興盛地方起見,是否有當謹附片具陳,伏乞  聖鑑訓示。謹奏。[20]

    唯月餘之後閏四月,林維源馬上以墾務繁忙,請求辭去鐵路商務總辦,其理由為:原臺北沿山墾地須於秋冬清丈完賦,宜蘭方面則發現新墾地,可以開通河道,闢出數萬畝田園,但墾民爭地械鬥,極易滋生亂源,應優先處理,因此分身乏術,撫墾事務和鐵路商務無法同時兼顧。詳細內容,見於劉銘傳〈改以楊宗翰督辦臺灣鐵路商務片〉:

 

再,臺灣擬修鐵路、創辦商務,曾經臣附片奏請內閣侍讀學士臣林維源督辦,該學士取與不苟,將來車路腳價期於涓滴歸公,不虞中飽。連日據林維源面稱:「所辦臺沿山墾務新開田園,俱定本年秋冬清丈,逐段分界,以便將來陸續升科;宜蘭現又有新墾舊墾爭產械鬥情事,即宜前往督同官紳清丈,地方寬闊,一時不能竣事。商務、墾務彼此不能兼顧,商請奏銷鐵路商務差使,以免遺誤等情。臣查林維源所辦臺北墾務,亟須清丈。宜蘭八里沙地方,本年三月經林維源督同官紳議開河道,該處可墾田園數萬畝,全係平陽膏腴地;新墾舊墾爭佔地界,不時械鬥,亟須林維源前往督同官紳清丈分界,以免滋事,所稱兩處不能兼顧亦係實在情形。[21]

 

    附片再呈之後,朝廷硃批:「著照所請。該衙門知道。欽此。[22]」依議開去林維源鐵路商務的差使,俾一意幫辦撫墾,以專責成而收實效。至於臺灣鐵路商務,改由宗翰接任,開工以後實際由張士瑜經理,而且由「商辦」又改回「官辦」。板橋人與火車的第二次緣份,是否因林維源放棄總辦而擦身錯過?理應:不得而知。

 

三、清治臺灣鐵道興築:基隆到新竹

 

    該年七月,劉銘傳成立專責機構-—「全臺鐵路商務總局」,預計築造縱貫鐵道從基隆遠達臺南。其後決定只進行基隆到新竹之間的工程,分兩段施工,先著手北段線:基隆-臺北。這段工程共計耗費五年時間,第一瓶頸首推「獅球嶺隧道」,隧道全長二三五公尺,光緒十三年﹙1887﹚開工,光緒十五年(1889)夏天才鑿通。由德國工程師主持勘查和設計,外承包制的工人,配合銘字右軍左營中營及昌字營部隊聯手作業,主要仍以軍隊為主。光緒十三年﹙1887﹚六月間,距劉銘傳〈擬修鐵路創辦商務摺〉正式批准不及一個月,奉派從事獅球嶺隧道工程的幾千名官兵,已駐紮在鐵路預訂路線的沿途山上。基隆港起,越獅球嶺,至隧道南口山坡下嶺腳,大約三公里,隨處可見聳立的半永久性營帳。

 

    地質學家分析,獅球嶺隧道的岩層屬於「中新世石底層」,砂岩與頁岩交互構成,這種地質構造條件,土質較鬆軟,含著砂和地下水,加以基隆多瘴多雨,陰風苦雨季節長,因此隧道隨鑿隨塌,「挖了又坍、坍了又挖」不斷重演。而且軍方與應聘的洋工程師經常意見爭執,彼此不信服,指揮權無法統一,導致工程陷入膠著狀態,品質低劣,洋總工程師換了五次[23]。隧道動工,同時分別至北端口和南端口開挖,結果由於高度水平校正不準,兩端一接通,竟發生可怕的「高落差」,留下後人所謂「洞中洞」的臺灣鐵道大烏龍。洪致文《臺灣鐵道傳奇》即說:

 

由於隧道內的地質情況多變,因此整個隧道用磚、石與自然鑿出三種不同的方法鞏固洞壁,對當時的施工技術來說,絕對是一大考驗。整個隧道在洞內呈曲線狀,坡度約二十六公分之一,比今天的山線還要大。北端洞口比南端洞口高了許多,據考證是因隧道由兩端開挖,挖了一部份後,才發現北端挖得較高,因此只好多往下挖一些,使南北兩端能接通,這麼一來,北側洞口便顯得大了許多,據測量結果,竟有五公尺之高呢!不過由這個大洞進去不久後,山洞突然又變小,形成有趣的洞內洞。[24]

 

    這個荒謬錯誤,今日進入隧道參觀依舊清晰可見,令人歎為觀止。但無論如何,獅球嶺隧道終究穿通了,這是全中國第一座「鐵路隧道」,值得歡欣鼓舞,劉銘傳遂在南口上方揮筆親題——「曠宇洞天」四大字,用以顯示雄威。光緒十六年(1890)年底,工程延伸到南口外嶺腳一帶,到達嶺腳之前約一公里八堵附近,鐵路跨越基隆河,此地河谷深、水流急,架橋工事的困難度僅次於獅球嶺隧道,最後亦克服困難,造出橋樑。光緒十八年(1892)九月橋遭大水沖走,遲至光緒十九年(1893)十一月新購弓形鐵橋運到,修復以前都靠接駁維持,旅客於八堵斷橋下車,小舢舨擺渡過河,登上對岸另一列火車,繼續完成旅程。不過,這是後來的事情,此處按下不表。

 

光緒十五年(1889)四月,營業路段進入水返腳(汐沚),這裡設立新票房,開始發售往錫口(松山)、臺北的火車票。水返腳一帶有不少茶商收購茶菁,為方便行旅洽談生意,解決「食」的問題,劉銘傳特令當地富商經營茶館。光緒十七年(1891)十月,基隆臺北,全長二十哩(二十八.六公里)的北段線鐵道全線通車了,沿途設置六站:基隆、八堵、水返腳、南港、錫口、臺北大稻埕六站。乙未1895割臺前,美國記者達飛聲James W.Davidson曾經數次從臺北搭乘火車往基隆,發表了嚴重的批判鄙夷之報導,指出實在是「史無前例,精采程度不輸一本長篇小說」,他說:

 

進大稻埕火車票房(火車站),首先映入眼簾是我們要搭乘的火車頭。真是嚇了一跳,從沒看過這款模樣的怪物——金質部分烏黑不堪,鐵質鏽成棕斑點,像是受傷的戰士,從頭到腳都纏著繃帶。雖然如此難看,還是可以噴出蒸氣,一位滿身污垢的鐵路工拼命填加煤炭。我有些疑遲疑,但還是決定搭到基隆再說,於是登上類似有座位的載運畜牲車箱。……車箱內擠滿各式動物,有一籠雞,兩只大圓籠各裝3隻豬仔,數不清的雞鴨,切成4份之1隻的豬肉,多籃蔬菜,以及或包或捆或裝箱等無奇不有的雜貨,似乎沒有規定什麼東可上客車。……有突然冒出的彎道、爬坡,於是旅客在高速行駛的車箱中,東搖西晃,一會兒向前傾,忽然間又坐回位,大家緊抓著座位或車窗,以免摔倒。從最尾端車廂探頭一望,原來應該平整、平行的軌道,像兩支被壓扁的大型拔軟塞開瓶器,七扭八地躺在那裡。……車掌十分固執,對每一個走票者緊追不捨,直到榨出一點東西為止,……其中有34人死也不付口角再度上演,車掌開始搜身雙方比手畫腳互相幹譙我以為會造成流血衝突事件但沒有。車掌突然冷靜下來,宛如在做一件快樂的事從第一個逃票者手中拿走一隻雞,從第二位拿走枕頭、小皮箱,再從第三者拿走一捆髒衣物,然後安詳而滿意回到我坐的小車廂。至於火車抵達基隆後,這些東西是否繳庫?只有天曉得囉。[25]

 

    達飛聲的文章很長,以上為節錄,他指控火車老舊、軌道顛簸、乘客無禮節、車長索財物,此外還寫道:鐵路全線站長各圖私利,不但互相反對,而且假公濟私、敲詐運費等等,不一而足。雖然外國人眼中的臺灣鐵道和鐵道管理醜陋極矣。但是,光緒十八年(1892)由中國來的蔣師轍,在所撰《臺日記》卻贊不絕口:

 

四月十七日,泛艇至基隆廳署前,易肩輿,越高嶺,紆曲達獅毬嶺下,登輪車行。鐵路穴嶺而過,歷六堵、水返腳、錫口迆達郡郭,可六十里。車制四輪,高不及丈,長略贏,廣二弓而縮,輪與鐵軌坳垤相合,一車置機器前導[26],尾綴五車,行疾如飇馳電激,不踰時達矣。此路所費,以百萬計,行旅便之。[27]

 

    當時中國到臺灣北部路線之一,是先抵基隆再轉火車進臺北城。鐵道初開通,基隆終點站至獅球嶺的鐵路已鋪完,卻尚未提供客運服務,火車只開到獅球嶺隧道北口不遠處的臨時站,旅客在此下車,徒步或搭轎到基隆市區或一公里之外的碼頭。故蔣師轍下船後,先搭轎到獅球嶺隧道旁的臨時站,才能乘坐火車。坐上火車後,一路上,四輪機關車前導,牽掣著五節車廂,穿過隧道,行過各站,在鐵道上快迅前進,蔣師轍驚訝形容為「飇馳電激」,這個新式交通工具著實造成不小的振撼力。

 

    南段線:臺北新竹,全長四十二哩(七十八公里),光緒十五年(1889)五月動工,光緒十九年(1893)十一月完工通車。由臺北大稻埕站出發,經大橋頭(延平北路三段第五水門附近),跨越臺北與三重之間的淡水河,駛經今三重重新路,進入海山口(新莊)。然後通過:打類坑(迴龍)、龜崙嶺(龜山崙頂)、桃仔園(桃園)、中壢、頭重溪(楊梅)、太湖口(老湖口)、鳳山崎(新豐),最後抵達新竹。

 

  北火車站一般通稱為「大稻埕火車票房」,舊址在大稻埕河溝頭,今北門外鄭州路與西寧北路附近,當時車站叫「票房」。鄭州路中興醫院外,豎有一九八三年「臺北市文獻委員會」所立古蹟解說碑臺北火車票房舊址碑:「臺北火車站票房舊址,大稻埕火車站法定之名也。清光緒十二年(公元一八八六年)秋八月建,位於河溝街東北隅,即今鄭州路鐵路醫院及中興醫院一帶地方。候車室、售票處外,上有倉儲、公務房舍十餘間。就當時行旅運輸需要而言,足敷使用。[28]為了列車調度,臺北火車站票房位在「之」字型路線的頂端,列車進站後要退出才能繼續前進,票房後方還設有鐵道,往伐木場與淡水河畔,南邊另延一線至「機器局」,做為車輛維修之用。

 

    此段工程,英商怡和洋行得標承辦,和北段線一樣,洋工程師負責勘查設計,外承包制的工人配合滿清官兵建造。全線最壯觀困難之部分,是自大稻埕北大龍峒起、以東西向橫越淡水河的木造大橋,全長四六五公尺,為清代臺灣第一條長度最長的「鐵路橋梁」,主要由駐紮大龍峒的定海營官兵負責。《臺灣鐵路史》:

 

架橋之地方在自起點一哩之處,在大稻埕稍下流之地點。此處河幅約一哩四分一而河流亦急速,臺灣因降雨較多之故,時常引起河水氾濫,於是外國工程師雖勸告架設鐵橋,但劉巡撫以費用之鉅無著落而反對之。此一木橋由廣東人所承攬,至一千八百八十九年八月完成了架橋。此橋設旋轉架徑逢船要過時得自由開閉,只限人馬之通行,鐵路在橋之兩端停車。[29]

 

  渡部慶之進《臺灣鐵道讀本》亦說:「架設淡水河橋樑時,外國技術家基於學理及經濟上理由雖然極力主張架設鐵橋,但彼等僅以目前經費短缺為理由便決定架木橋。[30]淡水河乃臺灣北部的水運主幹道,北通淡水港出海,南接大漢溪奔流桃園大溪、三坑仔,輸送桃竹苗山區內外銷貨物,可由板橋江翠連接新店溪,往新店、景美、深坑、石碇等內境,而基隆河復於關渡匯入,可聯絡汐沚、暖暖、平溪等地,航道四通八達,商舶熙來攘往,為了讓裝配桅桿的大戎克船通行,四十六段橫樑及橋基完全以木材建構,最東端一節則設計二十八公尺長的水平旋開鋼樑結構,以方便開啟關閉。從熱鬧喧囂的淡水河碼頭望去,水勢浩瀚的淡水河上架著巨龍般的鐵路大木橋,氣象壯觀

 

    新莊以南,以打類坑翻越龜崙嶺最艱巨。打類坑即今迴龍,因打類坑溪流過而得名,打類坑溪又名塔寮坑溪,溪在谷底蜿蜒流淌,兩岸則山嶺矗起,地貌極高聳,成為北與桃園的界山,故鐵路開闢至此,必須攀爬「高坡度」崇山峻嶺,直達崙頂才能歇息喘氣。《龜山鄉志》:「本鄉壽山巖觀音廟前,有一山丘,狀如龜形。緣此,昔時嶺頂稱為龜崙頂,而舊鄉公所一帶稱為龜崙口,本鄉轄區則統稱『龜崙社』,是平埔族山胞,凱達格蘭族Keitago Lan聚居之所後來將『崙』改為『山』,稱『龜山』。因本鄉地形崎嶇,全被山胞盤據,樹林繁茂,外人無法進入。[31]康熙年間從新竹往臺北,行人不敢走龜崙嶺,南崁過後迂迴繞海岸線,抵八里而後渡過淡水河,由關渡進入臺北盆地,郁永河採硫就是這樣北行。其後古道逐漸外移,大約雍正十年(1732)以前,從南崁進入今龜山的南上村、大坑村、大崗村及林口地中間,出泰山北方。大約雍正十一年(1733)以後,改溯南崁溪,進入龜山舊路坑北上。乾隆十六年(1751)以後,改從龜山的新路坑,經新朝溪谷到打類坑溪,由迴龍、丹鳳、新莊北上。光緒修築鐵路便是攀行龜崙嶺此段工程仍由駐防大龍峒的定海營負責,除了要切斷山坡,移除大量土方外,很多地方用石材砌成牆邊,再往其中填土,完成高聳的土堤式路基,耗費相當大的人力物力,也算是石破天驚之舉

 

再往南行,由桃園至中壢、楊梅一帶,地勢大致平坦,工程難度降低,進行順暢,光緒十八年(1892)七月,築抵中壢,馬上通車營運。中壢以南到新竹一段,鳳山崎附近有一條寬廣的鳳山溪,形成天然阻隔,此地自古為南北交通要道,原設有官渡,因需要構築的橋樑規模較大,總計費時一年,至光緒十九年(1893)才完成。七月,新竹城東門(或南門)外,南段線全線峻工。如前所述,同年十一月,臺灣鐵道北起基隆海口,南至新竹東門,開始全線通車營運。

 

可惜,光緒十七年(1891)六月,劉銘傳已奉旨交卸職務,由大稻埕轉淡水,登上火輪船,離開臺灣。光緒二十年(1894)繼任巡撫邵友濂上呈〈臺灣鐵路工程告竣〉[32],以工程艱鉅、工費龐大,奏請朝廷終止中路與南路的剩餘路段。劉銘傳所規畫自基隆迄臺南的臺灣縱貫鐵道「夢想」,畫下句點,未竟全工。

 

臺灣第一條鐵道通車了,但火車駛出臺北後,是由淡水河上的大木橋「嘟嘟吱吱」馳向新莊平原,沒有一塊枕木鋪設到當時名曰「枋橋」的板橋。通觀清治時期,板橋人是仰賴三面縈迴的大漢溪和新店溪,以及大漢溪支流湳仔溪,利用河來溪去、帆穿梭,主打「水運」交通,奠定起家鄉在「淡水河系」的中繼、轉換之重要地位,自我建構市場經濟,繁榮商貿。連續接受丁日昌與劉銘傳青睞的林本源家族,雖然向滿清貢獻臺灣鐵道巨額捐款,又被薦舉以「幫辦撫墾」兼任「臺灣鐵道商務總辦」,並未曾替板橋爭取到交通權力。依此推之,直至臺灣的滿清政權結束,理所當然,那條洋溢著歡樂、盪漾著姑娘笑靨的古老火車歌謠尚未產生,無法傳唱。

 

[1]沈葆楨〈籌商臺灣事宜疏〉,《道咸同光四朝奏議選輯》選輯(上),臺灣文獻叢刊第288種,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71年,頁82

[2]王凱泰,初名敦敏,字幼徇、幼軒、補帆,號補園主人,江蘇寶應人,曾任廣東布政使福建巡撫等職,同治13年(1874)因沈葆楨奏請移巡駐臺以協理外交,光緒元年(18755月渡臺,感染瘴癘,10月返回福州去世。在臺有〈臺灣雜詠〉32首與〈續詠〉12

[3]沈葆楨〈請移駐巡撫〉,《道光同光四朝奏議選輯》選輯(上),同注1,頁1-4

[4]丁日昌請速籌臺事全局疏〉,《道咸同光四朝奏議選輯》選輯(上),同注181

[5]《清德宗實錄選輯》光緒2年,臺灣文獻叢刊第193種,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4,頁24

[6]楊家駱《洋務運動文獻彙編》第2冊〈福建巡撫丁日昌奏〉光緒21216,臺北:世界書局,1963年,頁346-352

[7]淞滬鐵路是中國最早建成的一條鐵路,原為吳淞鐵路,英資怡和洋行投資興建,光緒2年(18767月,從塘沽路口到江灣段通車營業,引起轟動,8月碾死一名士兵,沿途居民阻止列車繼續運行,10月清出銀買下,次年10月拆毀,光緒23年(1897盛宣懷重建。參見李國祁《中國早期的鐡路經營》,第3章第1節「淞滬鐵路的興建與拆毀」,臺北:中央研究院近史所專刊(3),1976年,頁37-45

[8]劉文駿、王威傑、楊豪《百年臺灣鐵道》:「清朝政府仍以它壓斃士兵為由,在隔年將之購回拆除。這些拆除的機具,包括軌道與部分車輛曾被運送到臺南府城,打算拿來鋪設安平到打狗(高雄)間的鐡路。」臺北:果實出版社,2003年,頁14。曾錕化《中國鐵路史》:「光緒三年二月初八日,丁日昌奏准盡移淞滬鐵路至臺灣,改修臺南至臺北鐵路。」臺北:廣文出版社,1972年,頁33

[9]朱壽朋《光緒朝東華續錄》:「自去年以來,直隸、山東、山西、河南等省,田河缺雨,荒旱成災,糧價日增,流民遍野。……而山西一省,荒歉更其於去年,人情汹汹,朝夕難保。」曾國荃請飭拔西征軍餉疏〉:「赤地千有餘里,飢民至五六百萬之眾,太古奇灾,古所未見。」,曾國荃《曾忠襄公奏議》卷5,臺北:文海書局,1969年,頁33。晉,山西省;豫,河南省;故稱「晉豫大飢」;又按光緒3年、4年為丁丑、戊寅年,亦稱「丁戊奇荒」、「丁戊大荒」。

[10]莊正,福建省晉江縣人字養齋號誠甫同治元年恩科舉人娶林國華之女林要姬與林本源家族放創辦大觀義學。參見徐麗霞〈「義學」與〈大觀義學碑記〉初探〉《古典文論詩文之論述》,臺北:文史哲出版社,2016257-289

[11]參見徐麗霞《林本源園邸古蹟細賞系列-匾聯之美》,臺北:新北市政府文化局,2011年,頁62-67

[12]清季申報臺灣紀事輯錄》()〈光緒四年,十一月初三日,西人論臺灣〉,臺灣文獻叢刊第 247種,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8年,頁807

[13]劉銘傳《劉壯肅公奏議卷首〈清史本傳〉,臺灣文獻叢刊第27種,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8年,頁47

[14]劉銘傳《劉壯肅公奏議卷首〈清史本傳〉,同注13,頁47

[15]劉銘傳《劉壯肅公奏議》卷5〈設防略〉,〈擬修鐵路創辦商務摺〉(十三年三月二十日),同注13,頁269

[16]劉銘傳《劉壯肅公奏議》卷5〈設防略〉,〈擬修鐵路創辦商務摺〉(十三年三月二十日),同注13269270

[17]橋孜圖,今臺中市當時屬為彰化縣。光緒16年(1890臺灣巡撫劉銘傳在當時東大墩街南側「橋仔頭」附近,建八卦城池及大量官署建築物,預備作為臺灣省的省會,但後任巡撫邵友濂,改設臺北。按「橋仔頭」或稱橋仔圖橋孜圖」。

[18]臺灣海防檔下,臺灣巡撫劉銘傳咨呈臺灣擬修鐵路創辦商務摺片並海軍衙門議覆一摺抄件〉,臺灣文獻叢刊第110種,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1年,122

[19]劉銘傳《劉壯公奏議》卷5〈設防略〉,〈擬修鐵路創辦商務摺〉(十三年三月二十日),同注13,頁270

[20]臺灣海防檔下,臺灣巡撫劉銘傳咨呈臺灣擬修鐵路創辦商務摺片並海軍衙門議覆一摺抄件〉,同注18,頁121-122

[21]劉銘傳《劉壯公奏議》卷5〈設防略〉,〈擬修鐵路創辦商務摺〉(十三年三月二十日),同注13,頁272

[22]劉銘傳《劉壯公奏議》卷5〈設防略〉,〈擬修鐵路創辦商務摺〉(十三年三月二十日),同注13,頁273

[23]達飛聲著、陳政三譯《福爾摩沙島的過去及現在》上冊,17、〈進步的臺灣:大清帝國之一省(1886-1894)〉:「參與的外國技師工作環境實在欠佳,沒有權利指揮兵工,遑論軍官;親自測量的路線常遭隨意易更動,打好的木椿被兵爺當柴燒;工人認為幹嘛一定要繞經平坦路面,還搞個小彎度範圍規定?於是兵工用目測代替儀器築鐵路就像在深山開路一樣,猛向前直直撞更慘的是軍官容易受賄賂收個小紅包就可以來個緊急轉彎以避開送紅包家的祖墳。路線也端視田地主人孝敬多而定。據說監工軍爺經常隨意更改預定路線,直衝有錢地主的屋舍、祖墳開過去,意圖引誘鎖定事主捧上大把白花花銀子,如價碼讓他們滿意保證鐵道再度急轉彎這可惹惱了洋技師不斷向巡撫抱怨。巡撫也只能透過帶兵將軍略施薄懲,而後者又常力挺手下軍官,才不理洋人呢。因此受不了的總工程師紛紛請辭,連換了5任。由於這些障礙,進度相當緩慢。」臺南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2014年,頁302-303

[24]洪致文《臺灣鐵道傳奇》,臺北:時報文化出版企業,1992年,頁17

[25]達飛聲著、陳政三譯《福爾摩沙島的過去及現在》上冊,17、〈進步的臺灣:大清帝國之一省(1886-1894)〉,同注22,頁304-305

[26]一車置機器前導,指機關車。戴震宇《一看就懂鐵道百科》:「機關車(Locomotive)是火車行駛最要的動力來源。一列長長的火車,由機關車領頭,一節一節的如同母雞帶小雞,臺語俗稱為『火車母』,比喻非常貼切。機關車起源很早,1767年瓦特(Wait)發明汽機,童年即有法國人卡諾(Nicholas Cugnot)將汽機裝在四輪上,不過這次的嘗試並未成功。直到1802英國採礦工程師崔維席克(Richard Trevithick)改良汽機後才成功上路行駛。」臺北遠足文化事業,2011年,頁18

[27]蔣師轍《臺游日記》卷1,臺灣文獻叢刊第6種,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57年,21

[28]抄錄自碑文。

[29]臺灣總督府鐵路部發行、江慶林譯《臺灣鐵路史》上卷,臺中:臺灣省文獻委員會,1990年,頁22

[30]渡部慶之進著、黃得峰譯《臺灣鐵道讀本》,南投:國史館臺灣文物館,2006年,頁16

[31]《龜山鄉志》第1歷史源流,二、各村轄區內的小地名,桃園:龜山鄉公所,1983年,頁6

[32]《清德宗實錄選輯》光緒20230日(丁丑):「福建臺灣巡撫邵友濂奏:臺灣鐵路工程告竣,所有借墊支給銀數懇飭令部准銷。下部議。臺灣文獻叢刊193種,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4年,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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